枪呆赛高

脑洞皇女,咸鱼的终极形态
叶哥哥我就要那根呆毛

【风水?双水?】纵使相逢应不识



注意,作者胡言乱语系列,水师哥哥的死非遵从原作,属于自行捏造,总之受了很多折磨很惨很惨很惨就是了。


那天雨下得很大,山路在雨点摧残下只剩下一片泥泞。哪怕是归乡最为心切的游子,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天气下赶路。


冒雨前行的人影因此分外瞩目,长街上的商铺纷纷闭门谢客,客栈里的伙计百无聊赖数着青苔上的坑洼,偶一愣神,那里已多了一双脚。


最初的诧异过后,伙计很快堆起笑容,一番闲谈几句交涉,去客房的路上,方想起打量这奇怪的过客。


客人年纪颇轻,身有残疾,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,让伙计满怀的怜悯不知怎的就化成了敬佩。


伙计回到店堂,重新数起了青苔上的坑洼。


客栈近山,地势颇高,从二楼的窗口向外望去,一条长街尽收眼底。窗外雨雾愈浓,小城被四月的烟雨洗尽了色彩 反倒呈现出一派天然之美,客人就这样看了许久,任凭飘入屋中的细雨沾湿衣襟。


红尘无尽,漂泊多苦,六十年过去,他终于踏上一切的起点,所有的苦难都已结束,那些不幸的过往随着逝者一同被埋藏在泥土下,往后陪伴他的将只余安宁。


四月的乡野是一片葱绿,清明一场大雨并没有按下草木生长的势头,春雨的润泽对大地的生灵反倒是助力,不光是城外繁花次第开,连镇上的家家户户都摆出了自家所养的花木,每有孩童跑过,主妇们总忍不住伸头看看门前盆栽,若不慎倒了一盆,免不得要啐上几句。街边的糕饼铺子排起了长队,茶馆里坐满了镇上听书的常客,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、孩童的嬉笑声热热闹闹响成一片。这便是博古镇的春末风光,与别处,与师青玄曾经停留过的许许多多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,只是初来,却像久归。


博古镇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镇上人不算少,但胜在民风淳朴,纨绔子弟不是没有,欺男霸女之事却近百年都没听过,想是血社火的传说到底震慑颇多的缘故。师青玄在镇上安家没几天,过清闲日子的梦想就被左邻右舍的热情击碎得干干净净。他模样长得实在是好,纵然身有不便,出门也总能惹得几个小姑娘偷眼打量。


既是要在镇上安家,总不能日日躺在家里坐吃山空,他在茶馆找了个差事,工作清闲,酬劳可观——不过是要在铺子门前坐着,做什么都随他心意。茶馆自然不养闲人,老板打着算盘笑眯了眼,连说书人每次路过都送他一个感激的眼神,毕竟,茶馆里女客的增加是称得上一句蔚为可观。


家中时不时多出的蔬菜瓜果则带来了另外的烦恼,主妇们的盛情着实难却,师青玄找不到报答的法子,只能自告奋勇地帮孩子们补起了功课,闲暇时送几只竹草编的蚱蜢蝴蝶,他相貌柔和,说话风趣,浑不像私塾里的先生整日端着学究作派,邻里的孩童也愿与他亲近,整日簇拥着,一来二去之间,倒成了孩子王。


“青玄哥哥,夏天快到啦!”

“青玄哥哥,今天有草蚱蜢吗?”

“青玄哥哥,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呢?真的!还差一个结尾!”

“青玄哥哥,我们去城南吧,那里有糖糕可以领呢!”


最初这群小麻雀还会在门前探头探脑,现在已经毫无顾忌地围着他叽叽喳喳。孩子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,被他们围绕着,谁也不会有痛苦的闲暇。


博古镇的夏天确实来得太早了,即使还未到正午,太阳在林荫的遮蔽下也有着无可忽视的温度,这一天镇上的人多得出奇,似乎每一个人都要往城南去奔赴一场喜宴。又是一股人潮从他身边经过,多是妇人和孩童,漂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,喊着要吃去年吃过的金乳酥百花糕。


一切都是那样的鲜活明亮,还未至城南,已是红飞翠舞,花天锦地。孩子们似乎习以为常,仿佛是过一场花朝闹一次元宵。


师青玄有些好奇。


“城南是在庆祝什么吗?”


小孩子们嘻嘻哈哈:“当然啦,贺家小公子又要回来啦!”


即使是平日,在城南想找到贺家也是不难的。只往城南那么一走,一条主街都是贺家的产业。整个宅子建得依山傍水,灵气满溢。路过的风水先生都说,住这儿的人家家里日后是要出圣人的。


贺夫人听了撇撇嘴,后代都没影子,圣人,还能从地里长出来不成?


连着几年的烧香拜佛,什么南阳将军明光将军都供过,长明灯不知点了多少盏,天不绝人愿,总算得了个小公子。


中年得子总少不了娇纵溺爱,小公子被如珠似宝地捧在心头,若依常理,纵然不一副坏脾气,也该比寻常孩子淘气许多。


可他不哭,也不闹,乖得很。每天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,眼瞳永远都像镜子,里面只能倒映出各色人士的影子,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。


道士上门,说他有灵气,该上修天道,僧人见了,说他有慧根,是佛门有缘人。贺家只这一个孩子,又这般年幼,哪里肯舍了去?如此拖到三岁,小公子依然如故。


直到那年春末,一个年轻道人路过,正遇上乳娘抱着小公子出门,他看着小公子,小公子也看着他,四目相对了半晌,冰封的湖面就此破碎,漾开了一汪春水,顺着脸颊怔怔落下就成了泪。


那天小公子便被这道人带去了仙岛,只一年回来一朝。


分别一年才换来的一次团圆,也无怪要摆出偌大的阵仗庆贺了。


这故事听来,倒像是他年旧盟,今朝得会,若非知晓轮回转世尽是虚妄,师青玄只怕真要信了前缘之说。至于不通情理之处,不过是个故事,何必与它计较。


“呀忘记了!”刚刚还娓娓道来的孩童恢复调皮本性般一拍脑袋,“贺小哥哥叫灵犀,可千万别叫他小公子,要不然——”


“明年可就没有糖糕吃啦!”


灵犀?


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。


当真是好名字。


孩童们都挤在发放糖糕的队伍里,师青玄到底不得久站,索性挪步到街口的桃树下,将树身当了倚靠。虽说已是春末,城南的桃花却开得正是极盛之时,一簇簇堆满枝头,倒像是天上云霞落了一块。桃枝颤了颤,几片细小花瓣落在师青玄头顶,他仰首望时,正对上云霞后粉妆玉琢一张脸。


一身大红缎子的小美人唇红齿白,许是在桃树上呆久了,脸颊也染上了桃花春意,与师青玄生得竟有六七分相似。除去眉心那点丹砂,与幼年的师无渡并无不同。


师青玄渐渐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,只是呆呆地望着桃树,树上的人并没有消失,他还在那里,不是眼花,他真的还在。


小美人愣愣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将指尖放在唇上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
脚步声几乎就停在身后,小美人眉梢眼角都带着狡黠的笑意——那种孩童恶作剧前的笑。


花雨缤纷而下,落了来人满身。树上的孩子抑制不住笑声,桃花雨下得更猛,年轻的道人只是平静抬头,音色冷淡而熟悉。


“灵犀,下来。”


他叫他,灵犀。


原来那就是故事里的贺灵犀,花底灵犀暗度的灵犀,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,和贺玄萍水相逢仿若前盟得会的灵犀。


贺灵犀不理他,扶着花枝只管笑,笑得得前仰后合,贺玄习惯了他这般胡闹,等他笑够了没了兴趣,自然会下来,只这桃树颇高,免不了要接他一场。


心头打定的主意,却在转身的刹那灰飞烟灭。他看着师青玄,几乎找不到能说的话。兜兜转转几十年,命运以一种近似轮回的方式促成了他们的重逢。


“贺玄哥哥,你这是还乡遇故知了?”


孩童清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贺灵犀坐在花枝上,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。


这次不理人的换成了贺玄。


贺灵犀托腮看了会儿树下两人的“谁先眨眼”竞赛,终于感知到了什么叫做无聊。既是无聊,也就没继续看下去的必要,在树上窝了许久,多少也该松下筋骨。


“我下来啦!”


他轻轻一跃,仿佛一只红蝶坠向地面,师青玄心脏漏了一拍,只欲止住那下坠之势,竟忘了自己身有不便。


到底是贺玄接了个正着,贺灵犀被抱在怀里,面上丝毫不见惊慌,眼珠子转了转又是笑盈盈一抬手,贺玄避之不及,鬓间就多了枝桃花。


趁他愣神间,贺灵犀轻飘飘落了地,他朝师青玄眨眨眼,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,只留下一串银铃撞玉般的笑声飘散在风里。


“不打扰你们故人重逢啦~”


可重逢的故人却无话可说,这么多年来爱也好,恨也好,都被横亘心头的恩怨搅成了一摊浆糊,深夜想起都是堵心,那些回忆只能放在角落里生尘,连问声过得如何都开不了口,好或不好,又与对方何干?


无事可提,无言以对。


连那些掩饰尴尬和紧张的笑都不再有,六条性命隔在中间,他做不出那样的事了。


万语千言在胸口徘徊,到底化做了一声颤抖的“他”。


贺玄点了点头:“是他。”


不是他。


贺灵犀就是贺灵犀,怎么会是他?


最初的最初,他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,以为师无渡就此回来了。


那是贺玄亲手转生的灵魂,相遇的刹那,他在那孩子的眼里看到往昔的光彩。


他以为他们是一样,却没想到同样的种子,也会长出不同的花。


灵犀来到黑水岛的第一年,与在家中几乎没什么变化,性子安静得完全不像三岁的孩子,不活泼,不柔软,亦不闹人,只是对着潮起潮落的海面和缓缓下沉的夕阳发呆。


他这副样子让贺玄想起师无渡死前的那段时光,那时候他也是这样,每天坐在竹楼的小梯上,对着夕阳竹林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出神,眼瞳里也是如此的透不出半点情绪。贺玄曾以为那是减轻痛苦的手段,后来再回想起,他大概很早之前就在策划自己的死亡了,每一次看似无意义的呆滞都是在脑中一遍遍推演着细节——指不定他就是靠着这些才没有崩溃。


可是这份呆滞到了贺灵犀身上,就找不到理由了,那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,没有半分前世的记忆。他的皮肤很白,近乎透明,本该灵动的双眼透着沉沉死气,只有看向贺玄时,那双眼睛才是活着的,也只有这时候,他身上才带出几分前世的影子,才能让贺玄相信自己不是找错了灵魂。


这份作为唯一慰藉的相似在一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。灵犀失踪的那样突然而毫无预兆,贺玄寻遍了幽冥水府,最终在供奉者贺家牌位的房间找到了哭成小泪人的孩童,不是以往的怔怔落泪,而是真正的属于孩子的因为恐惧无助而发出的啜泣。


灵犀摇摇晃晃地扑进贺玄怀里,从那天起,他是一个真正的娇柔的小孩子了,会说,会笑,会哭,会闹,会开心的拍手,会主动牵着他蹦蹦跳跳,会奶声奶气地叫一声贺玄哥哥,只是眼瞳里再看不见前生的模样。


他不再是他了。



“他…没有前世的记忆,也可能…永远不会有了。”


贺玄这样说的时候,对面那双明亮如昔的眼里闪烁着的泪花并没有为惊讶失望所沾染,它依旧洋溢着幸福。


他们所希求的从来都不一样,师青玄要的不过是兄长的幸福,而他却想要更多,一个完整的、唯一的、洗去罪孽陪在他身边的师无渡。所以感到懊悔的只有他。


孩童的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,贺玄从思绪中回神时,贺灵犀已经跳到了两个人中间,满溢灵慧的黑眼珠转了又转,一会瞥向他,一会儿又望向师青玄,身体的重心不时在两腿之间变换着,每当他这样做时,就是有什么不得不开口的请求。


师青玄并不了解灵犀的习性,只是与幼童相处的经验,以及某些…可能被称为“心有灵犀”的直觉,让他猜到了这点。他问候的声音清朗而亲切,灵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藏在背后的一双小手伸到了面前,他小心翼翼地打开,那里睡着一只可爱的幼鸟。


“你能让它飞起来吗?”灵犀想了想,又补充了一句,“青玄…哥哥?”


孩童的眼里满盛期待,周围的孩子三三两两围了上来,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,到处都是明亮的色彩。


他微笑着点头,将手覆盖上去。清脆的鸟鸣响起,掌下是生命流动的气息。


师青玄松开手,小小的鸟儿张开翅膀,在他们的头顶盘旋,惊呼和赞叹此起彼伏。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袖口,灵犀踮起脚尖,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。师青玄弯下腰,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脸上。


灵犀“咯咯”地笑起来,他今年已经七岁,对世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善意,活在阳光底下的孩子笑容里找不到一丝阴霾。


跨越了漫长的岁月,再相逢已是陌路,但师青玄不相信这是结局,现在,他们的人生再度有了交集,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留给他们去相依相知。



正午时分的城南闹得锣鼓喧天,孩子们围绕在一起旋转着庆祝,贺玄听见灵犀清脆的笑声,那孩子是那么的喜欢师青玄,非要他们俩一手拉一个才满意。眼前的一切都再诉说着圆满,所以他也该释怀。


只是可惜,再相似的两朵花,到底也是不一样的,原来的那株花,再也不得见了。


END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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